2007年8月29日 星期三

立場性字眼-評論台灣新聞媒體現象

立場性字眼
20070829
  晚上下班回家的時候,總是邊吃著剛剛路上買的晚飯、邊看著電視,豐富的台灣有線電視頻道,總是讓我不會定下來只看著某個節目,而是拿著遙控器轉來轉去,而在這樣大拇指運動的過程中,總是會轉到從第五十台開始的所謂新聞頻道,一直到六十台左右才結束,也因此,常常會停下來看看最近的新聞要事。

  在這麼多次的經驗裡面,台灣的新聞媒體其實共通都有一些特性,通常這些特性又都是很詭異的,以一個正常的新聞媒體來說,相信平實而客觀的報導應該是最基本的要求,但從台灣的新聞中,看到的所有消息與透露出的狀況,卻似乎都不是這麼一回事。

  大致上感覺有幾個問題,第一個就是新聞娛樂化:習慣看台灣新聞的人如果轉到CNN或是到國外飯店看到其他國家的新聞一定馬上會有一個強烈的感覺,怎麼國外的新聞這麼無聊啊?感覺很無趣,主播的敘述平淡、報導的手法無趣、鏡頭拍出來的事件單調…等。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問題我想大概出在台灣的新聞媒體把新聞已經視為所謂的「娛樂事業」了吧,每個新聞的報導呈現的手法都以娛樂化的方式製作,從一個慘痛水災、颱風,一個社會事件、活動,到一件娛樂緋聞、八卦,不難發現,標準作業流程都是一開始先由報導口氣「峰迴路轉」、「高潮迭起」的主播口中先說出來,似乎主播很有感覺、自己很有意見似的,接下來的帶到的新聞鏡頭更是「精采萬分」、「絕無冷場」。

  颱風的報導,記者一定要穿著小雨衣(不要想歪)站在恐怖的風中或是及腰的水中,一手拿著麥克風,另外一隻手壓著快飛走的帽子或是雨衣,用很痛苦的語氣敘述當時的狀況,臉上扭曲的神情加上後面飛來飛去的植物殘骸,還真的為他捏了一把冷汗。一個社會事件,則是可以看到當中的主角被蜂擁而至的麥克風海所包圍,以一個連轉個頭大概都會被麥克風堵到臉的空間發表言論,丟出來的問題也常常都是:「請問你家失火了,感覺怎麼樣?」、「請問你殺了人,要不要跟家屬道歉?」,嗜血的媒體記者總是丟出一個會有效果的問題,但通常有效果的問題卻不見得是個有深度的問題。有時讓記者大人等太久,不回答問題還會被罵,硬是丟出一些跟激烈的言語硬逼你發言,連平常一副鼻孔看人的政治人物看到記者,也是要禮讓三分,不敢得罪。

  另外要提到的還有標題殺人法,台灣的新聞媒體為了求得收視率或是閱聽者的注意,常常會下一些寥寥幾字卻是驚心動魄的新聞標題,例如:「惡媳殺婆」、「畸戀繼父」、「襲胸只十秒無罪 檢方昏倒婦團氣結」這種新聞標題,除了帶有判斷式的字句的問題之外(容後第三問題點再討論),其實在一個新聞中,光以標題根本無法表達全部的新聞事件,卻下這種讓人家先有先入為主觀念的標題,糟糕程度可想而知。

  這樣的報導看久了、習慣了,也難怪讓大家會覺得國外的新聞乏而無味,就像吃久又鹹又辣的鹹酥雞,吃個小米粥都覺得沒味道。

  但這樣的新聞真的是個詳實的新聞嗎?報導的手法過於娛樂化的結果,是否真的能讓社會大眾實際地透視到一個新聞消息的內部深處意涵,或是真正背後的問題點呢?應該是相反的吧,或許只是讓大家在茶餘飯後,可以有一個消遣聊天的話題,聊天結束後呢?消失得無影無蹤,恰似飛鴻踏雪泥,心裡沒留下東西。

  第二個問題是視野狹隘化,前幾天在BBS討論版上有人特別點出來,舉的例子更是帶著濃厚的諷刺與幽默,詳細的話語我記不清楚,但鄉民們說的大概就類似:「台灣的國際新聞,大概就僅止於泰國農夫抓魚遭水蛭爬入肛門之流吧。」其實這樣的說法有點太極端,但平心而論,台灣的國際新聞的確視野狹隘,通常只有那種真正的國際重大消息才會有報導,例如南韓人質事件、希臘森林火災、空難等,但是像其他一些像是某些國家因種族文化議題所造成的內亂、或是環境保護議題與人類發展的深入探討,這種較具由國際觀、世界觀、文化、教育意涵的研究性的新聞,相對的幾乎沒有,唯一做的比較好的大概就只有公視頻道的新聞吧。其他大部分的新聞幾乎都與第一點不謀而合,也是因為娛樂化所挑選的新聞內容,找找今天網頁上的國際新聞,一排看下來,是不是娛樂性質超高呢?卻少見真正有價值的國際新聞。而且從網友的統計來看,今天點閱率最高的國際新聞分別為:「議場上反同性戀 公廁裡釣同志 美議員性醜聞面臨逼退(東森)」、「第一殺狗村 狗頭隨意丟(聯合)」、「網友「拜託」 喚回停賣巧克力(聯合)」、「香妃長這樣… 高鼻、深目、膚如雪(聯合)」、「南韓總統府宣佈 塔利班同意釋放19名人質(央廣)」,沒想到比較稍為重要的南韓人質新聞,是第五位,或許,台灣人的心靈文化層面,也到了該好好檢討省思的地步了。

  第三個問題是新聞立場化,其實這個部份的問題有時候是非戰之罪,誰無立場、誰無支持的對象,但台灣新聞的立場化已經有過度的現象,而且這樣的立場不單僅止於政治立場,更多的時候,卻是在一些社會新聞與事件中,記者也相當高調明確的講出一些相當具有批判與評定性的字眼,直接傳達出了新聞媒體記者的想法。這樣的問題在哪?問題在於幾個部份,一個是一言堂的問題,其實很多事情是根據不同的價值觀而造成的判斷,人類從小到大的環境塑造出的價值觀人人不同,若是記者使用自己的價值觀來報導新聞,會造成怎樣的狀況?大家習慣了一個固定的說法與想法,久而久之沒有判斷能力,造成思考的僵化與直線性。第二個點是在於事件的完整性蒐集工作做得徹不徹底,常常有得時候記者的批判建構在相當不詳盡的調查結果上面,一件事情沒有調查清楚,表象式的呈現跟真正的內容差異相當大。舉個例來說好了,若是新聞報導出兒女棄養父親的新聞,表面上來看兒女似乎罪該萬死,但事實上,卻不知會不會有可能這個父親從小到大根本沒有盡到父親的義務與責任,甚至有更惡劣的行徑呢?這個例子很膚淺,只是希望傳達類似的想法,其實很多的新聞事件,如果靜下來好好深思,卻可以發現不見得每件事情都是可信的,或是就是記者所要表達出的那種意思的。更有甚者,仔細觀察不難發現,記者常常在報導的同時,用到「竟然」、「沒想到」這種自我判斷式的字眼,甚至很常發生的,在這則新聞要報導結束後,下了個「相信使用者都相當地反感」、「連XXX大概看了都要汗顏」、「所以…..也是用心良苦」,此類型的裁判性的句子。

  其實在檢討新聞媒體的同時,回過頭來也必須了解自己,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什麼樣的狀況,台灣的新聞媒體的問題,不是全部出在媒體本身,大家習慣性速食式的思考邏輯,快餐式的閱讀習慣,造成大家不會深思,不會咀嚼,更不可能瞭解其中能夠學習到的意涵或是知識,更別提從中獲得好處與新的思考元素,然後進一步的從外在去影響更多的人們。真正好的作法我覺得應該是試著初步能夠先了解有這樣的狀況與問題,然後慢慢試著內化成自己的想法,再漸漸地去影響週遭的人,甚至是下一代,而在這樣緩慢的演進過程裡,才有辦法做到真正的進步。

落葉歸根-家

  轟隆、轟隆、轟隆,輪軸運轉的聲音夾雜著一股熱風襲來,捲上我的背脊,我醒了,卻是醒在台北的一間小套房之中,旁邊只有輕微的冷氣運轉聲音,還有空氣中的一絲情涼,原來,我夢到了那小時候的家。

  還記得國小時期,舉家搬遷至桃園南崁,父母租了一間小小的廠房,當中堆滿著機器與布匹,在這個時期,最常見到的狀況就是全家五口圍著一個小小方形的玻璃桌吃飯,而熱騰騰的飯菜,還是母親趁著工作空檔,利用一個方便式的瓦斯爐接上一個小瓦斯桶,旁邊再搭配一個那種早期馬賽克拼貼的、下面用灰灰水泥磚架起的小小簡易流理台,所煮出來的。三兄弟輪流端著一盤盤燒好的菜,放在鋪著報紙的桌上,五口人圍著,聊著一些學校發生很好笑的事情,吵著不要吃青椒,討厭吃蘿蔔。

  夜晚了,父母二人進入後方的廠房,啟動機器,搬著一匹一匹的布,上機器、入輪子、壓花、捲布,機房的高溫再加上尼龍布因為熱而產生的揮發氣體,讓整個廠房內的空氣混濁不清,但父母卻因為害怕被鄰居抗議,窗戶關的緊閉,反而讓自己暴露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炎熱的夏季,兩個人揮汗如雨,就為了這個家庭,而我們兄弟們則是常常在旁邊玩著、看著父親工作的背影,躺在放布匹的棧板上睡著的,黝黑的皮膚與健壯的手臂是我們小時候對父親最深刻的印象,而媽媽叨叨絮絮叫我們快點睡覺的聲音,也深刻的持續迴盪在回憶的箱子中,當時機器的聲響吵不醒小孩子的瞌睡蟲,卻沉重地輾壓出記憶中那個家的輪廓。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辛苦,父母親在當時創業之初經濟上的壓力、孩子們的學業、廠房的房租、臥病在床的奶奶等,生活中盡是負擔,國小的三兄弟卻天天哼著歌上學、跳著步伐下課,一棟一層樓的水泥平房,用簡單便宜的木頭三夾板隔成一間辦公室跟所謂的臥房,幾張簡單的辦公桌,臥房更是木頭釘出來的木板床,穿著的是表哥們淘汰下來的舊衣服,在木板床上東奔西跑、在旁邊沙地玩著沙球,等到太陽下山了,髒兮兮的回到家,被媽媽邊唸邊洗,準備上餐桌。

  現在三個小孩都長大了,順利的唸了大學,開始工作,家裡也從當時的小平房變成獨棟透天別墅,高中大學時期全家圍在一起,在白色大理石餐桌上用餐,一樣的聊著學校發生的事情,一樣地被母親唸著不吃青菜,父母親再也不用流著汗水在悶熱的廠房中工作到深夜,可以有著許多空閒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家的感覺,不在於物質與地理環境,而是那份全家人的感情,不論在哪,回到家,能跟家人圍著一起吃飯,永遠都是最幸福愉快的事情。